2012年12月4日 星期二

王照 , 《王小航先生文存》序。徐一士



王照是现代汉语史上很重要人,他发明了汉语拼音,胡适也是一位白话文代替文言文主要贡献者。

1898年,戊戌维新时,遇到很多困难,王照对康有为说:“我看止有尽力多设学堂,渐渐扩充,风气一天一天改变,再行新政”。康有为答道:“列强瓜分就在眼前,你这条道路如何来得及?”

1930年,王照对胡适谈起此事,“迄今32年矣,来得及来不及,是不贴题得话”。
對中國文化的鄉愁 吉川幸次郎等七人 
 中 仓石武四郎 的選文

王照和劳乃宣  這篇文末說王照先生晚年專程跑去青年才俊胡適去求序

 王照与胡适的交往,缘于同梁漱溟的争论,反映出他们思想上的殊途同归之处:胡氏是充分的西化论者,强调世界文化的同一性,主张学习西方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主张一步一步的渐进改革.


戊戌年,余[引者按:王照]与老康(有为)讲论,即言“……我看止有尽力多立学堂,渐渐扩充,风气一天一天的改变,再行一切新政。”老康说:“列强瓜分就在眼前,你这条道如何来的及?”(自:胡适:《〈王小航先生文存〉序》,胡適論學近著第一集或《胡适全集》第4卷,第488页。)



 《王小航先生文存》序

去年九月,我來到北平,借住在大羊宜賓胡同任叔永家中。十月八日,有一位白頭老人來訪,我不在寓,他留下了一大包文字,並寫了一張短條子留給我。我看了他的字條,才知道他是三十多年前的革新志士、官話字母的創始人王小航先生(照)。我久想見見這位老先生,想不到他先來看我了。第二天,我把他留下的文稿都讀完了,才又知道這位七十二歲的老新黨,在思想上,還是我的一個新同志。他在雜誌上見著梁漱溟先生和我辯論的文字,他對我表示同情,所以特地來看我。我得著他的讚許,真是受寵若驚的了。

第三天,我到水東草堂去看王先生,暢談了一次。我記得他很沉痛地說:“中國之大,竟尋不出幾個明白的人,可嘆可嘆!”我回來想想,下面沒有普及教育,上面沒有高等教育,明白的人難道能從半空裡掉下來?然而平心說來,國中明白的人也並非完全沒有,只因為他們都太聰明了,都把利害看的太明白了,所以他們都不肯出頭來做傻子,說老實話。這個國家吃虧就在缺少一些敢說老實話的大傻子。

王小航先生就是一個肯說老實話的傻子。他在《賢者之責》一篇的末段有這八個字:
朋友朋友,說真的吧!
我去年十月讀了這八個字*,精神上受著很大的感動。這八個字可以代表王先生四十年來的精神,也可以代表王先生這四卷文存的精神。讀這四卷文存的人盡可以不贊成王先生的思想,但總應該對他這點敢說真話的精神表示深重的敬禮。

 “說真的吧”,這四個字看來很平常,其實最不容易,必須有古人說的“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精神,方才敢說真話。在今日的社會,這三個條件之外,必須還要加上一個更重要的條件,就是要“時髦不能動”。多少聰明人,不辭貧賤,不慕富貴,不怕威權,只不能打破這一個關頭,只怕人笑他們“落伍”!只此不甘落伍的一個念頭,就可以叫他們努力學時髦而不肯說真話。王先生說的最好:
時髦但圖聳聽,鼓怒浪於平流。自信日深,認假語為真理。

其初不過是想博得台下幾聲拍掌,但久而久之,自己麻醉了自己,也就會認時髦為真理了。

王先生在戊戌六月,——在“拳匪”之禍爆發之前兩年——即已提倡“國人智能遠遜彼族,議論浮偽萬難圖存”的反省議論。庚子“亂”後,他還是奉旨嚴拿的欽犯,他躲在天津,創作官話字母,想替中國造出一種普及教育的利器。他冒生命的危險,到處宣傳他的拼音新字,後來他被捕入獄兩月餘,釋放後仍繼續宣傳新字。到了民國元年,他在上海發表《救亡以教育為主腦論》,主張教育之要旨在於使人人有生活上必須之知識;主張教育是政治的主腦,而一切財政、外交、邊防等等都只是所以維持國家而使這教育主義可以實現的工具。到了民國十九年,他作《實心救國不暇張大其詞》一文,仍只是主張根本之計在於普及教育。這都像是老生常談,都是時髦人不屑談的話。但王先生問我們:
天下事那有捷徑?
我們試聽他老人家講一段故事:
戊戌年,與老康(有為)講論,即言“……我看止有盡力多立學堂,漸漸擴充,風氣一天天的改變,再行一切新政”。老康說:“列強瓜分就在眼前,你這條道如何來得及?”迄今三十二年矣,來得及,來不及,是不貼題的話。
我盼望全國的愛國君子想想這幾句很平凡的真話,想想這位“三十餘年拙論不離普及教育一語”的老新黨,再問問我們的政府諸公:究竟我們還得等候幾十年才可有普及教育?

--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年)五月三十一日《胡適論學近著》第一集卷四 《胡適文集 5》

*胡適日記1930.10.9


胡適日記全集, 第 6卷 1930-33
p.305 
續仇國論 pp.305-07  多言真正教育之重要

 蓋致力於此非有 地步不可......民國空擲二十年 而政客依舊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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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照(1859年-1933年),小航蘆中窮士,別號水東。直隸寧河縣(今屬天津市)人。他是近代拼音文字提倡者和「官話字母」方案的制訂人。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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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生平

王照的曾祖王錫鸝曾任總兵,鴉片戰爭時戰死。王照幼年喪父,靠叔叔撫養。清光緒二十年(1894年)甲午恩科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後任禮部主事。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他與徐世昌等合辦八旗奉直第一號小學堂。在戊戌變法期間,他欲上書建議光緒帝慈禧太后「巡幸中外」,禮部尚書懷塔布起初不肯代遞,後雖代遞但上奏稱王照「咆哮公堂」。光緒帝閱折後,命將阻撓上書的禮部六堂官革職,賞王照三品頂戴,以四品京堂候補。戊戌變法失敗後,他逃亡日本,與康有為梁啟超多有不合。
1900年義和團運動期間,他秘密潛回中國,在天津創製「官話字母」,並寫成《官話合聲字母》,此書成為中國第一套漢字筆畫式的拼音文字方案。1901年,清廷有旨開復原銜,但他並未做官。[1]宣統帝即位後,拼音官話報觸犯了攝政王載灃的忌諱,報社被查封,官話字母的講習遭禁,王照被迫逃到江蘇。[2]辛亥革命期間,江北都督府都督蔣雁行曾派王照充當代表到上海參加各省都督府代表聯合會會議。[3]辛亥革命後,他寓居南京。 1913年,他任讀音統一會副會長,後辭職。晚年,他研究經學,主張教育救國。1933年他逝世。[1]
其有兄王燮、弟王焯

[编辑] 著作

  • 《官話字母義塾叢刊》
  • 《拼音對文百家姓》
  • 《拼音對文三字經》
  • 《拼音對文千字文》
  • 《官話字母字彙》
  • 《官話字母讀物》
  • 《水東集》
  • 《初學拼音官話書》
  • 《官話合聲字母》

[编辑] 參考文獻

  1. ^ 1.0 1.1 梁淑安,中國文學家大辭典:近代卷,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第29頁
  2. ^ 青木正兒、吉川幸次郎 等,對中國文化的鄉愁,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
  3. ^ 回憶辛亥革命,北京:文史資料出版社,1981年,第348頁
  4.  ******  
  5.  
  6.  
  7.  
  8. 1930 年10 月23 日: 徐一士先生来谈,我很称许他们兄弟的《随笔》《國聞周報》勸他整理出版徐一士(1890年10月-1971年11月),原名徐仁鈺,字相甫,號蹇齋。曾自號亦佳廬主人。生於中國山東,北京宛平人,祖籍江蘇宜興
    辛亥革命前後,以「一士」為筆名為各大報章撰文,遂以徐一士之名行世。近代掌故大家,他所撰掌故小品,保存了不少珍貴的歷史資料,曾譽為「晚近掌故史料之巨擘」。

    目錄

    家世

    徐一士祖上為江蘇宜興大族,清中葉以後科舉極盛,即其家乘繁衍集》所謂「父子三翰林」、「三代十科十二舉人」、「祖孫父子叔侄兄弟同登科」、「一時同堂五進士」等等。
    其祖徐家傑李鴻章道光年間同年進士,曾任北京金台書院山長。伯父徐致靖,光緒二年(1867年)進士,禮部右侍郎、翰林侍讀學士,為戊戌變法重要人物。兄徐凌霄也是著名的記者和掌故專家。

    生平

    1910年,畢業於山東客籍高等學堂,授舉人出身。1924年,曾就職於農商部礦政司。1928年,就職於中國大辭典編纂處,並在平民大學新聞系、鹽務專科學校北京國學補修社北京國學書院兼課。1958年起為北京市文史研究館館員。

    亦佳廬.jpg著作

  9. 一士類稿 遼寧教育出版社
  10. 亦佳廬小品 北京出版社
  11. 凌霄一士隨筆(1-5) 山西古籍出版社


亦佳廬小品徐一士 著談王小航

    
聞寧河王小航先生(照,晚以字行)歸道山,耆碩凋零,不勝悲愴。清德宗戊戌行新政,先生以禮部主事上書言事,堂官格不代奏,先生面詰之,乃被嚴劾。德宗為盡罷禮部堂官六人,而以先生“勇猛可嘉”,超擢四品京堂候補,並賞三品頂戴,蓋預為簡授出使大臣地。君臣之際,度越尋常。迨政變,遂罹黨禍,遭名捕。世之言戊戌新黨者,無不知王照其人矣。 (先生語
,當超擢京卿時,黃公度已簡出使日本大臣。德宗复擬召入政府,讚新政,對彼特先隆其地望,意固有在。)既避地日本,复潛行歸國,變易姓氏,稱趙舉人,以傳導所創“官話字母”,謀普及教育。在北京,聞沈藎被逮而死,慮亦不免。乃至步軍統領衙門投案,下刑部獄。未幾,西後赦黨人,被釋,並複原銜,而亦未再仕也。人民國,段祺瑞當國時,曾一度受聘居其幕中。旋仍高隱,寓故都德勝門內馬家大院所築水東草堂。患病甚久,今年六月一日逝世,壽七十有五。在戊戌新黨中,先生特有一種見解,以為後帝母子有意見,而帝之力決不足敵後,故主張調停後帝,於後則力加推崇,以美名奉之,使悅而不為梗,然後頑固諸臣失其依恃,新政之行,可期下令如流水。其以禮部主事條陳新政請代奏一摺,即著重於此,所謂“廣慈訓以定眾志”也。文有云:
    自中外交通,我皇太后聽政三十年,憂勞備至。所有變通之端,皇上繼之,實皆由皇太后開之,與維多利亞東西媲美,非荷西諸女主所能並論。惟因諸臣奉行不力,致勞我皇上今日之奮厲,而皇太后起衰振靡之鳳志,久已表著於中外矣。

又云:

體皇太后之意以變法,善則稱親,以孝治鎮服天下,天下孰敢持異議?

丙寅自跋此稿云:

是時德宗親​​信之臣以張蔭桓為第一。 ……蔭桓與太后勢不兩立,南海偏信蔭桓之言。一日余謂南海曰:“太后本是好名之人。若皇上極力尊奉,善則歸親,家庭間雖有小小嫌隙,何至不可感化?”南海不悅曰:“小航兄,你對於令弟感化之術何如,乃欲責皇上耶?”不復辯。

 
又其丁卯所撰《方家園雜詠紀事》有云:

戊戌之變,外人或誤會為慈禧反對變法,其實慈禧但知權利,絕無政見,純為家務之爭。故以個人之見,若奉之以主張變法之名,使得公然出頭,則皇帝之志可由屈而得伸,久而頑固大臣皆無能為也。 (英之維多利亞即貪財,英人讓之容之,以全大局。慈禧黜二妃,亦因爭買賣之故。此等內容,凡久居京者皆知之。景皇何能制慈禧也?)此策曾於之第一奏摺顯揭之,亦屢向南海勸以此旨。而南海為張蔭桓所蔽,堅執扶此抑彼之策,以那拉氏為萬不可造就之物。

先生之宗旨可見。雖猜鷙如西後,用先生之策,亦難保其終不亂政。而先生當時對於大局委曲求全之苦心,自為留心史事者不可不知。
與先生談及此節,曾謂先生之意,殆欲如胡文忠之用官文。惟西後之為人,似非若官文之易與。先生亦不以為迕也。)先生為普及教育起見,創官話字母,蓋今日通行之注音符號之權輿也。其凡例有云:用此字母專拼白話,語言必歸一致。宜取京話因北至黑龍江,西至隴,西南至滇,南至江,東至海,縱橫萬里,約二百余兆人,皆與京話略同。其余桂粵閩浙吳楚晉,與京音不同,亦且各不相通。是推廣之便莫如京話,故可定名曰官話。官者,公也。 (古今皆有此解。)公用之話,自宜擇其占幅員人數多者。而蘇人每藉口曰:“京話亦雜土音,不足當國語之用。”殊不知京中市井小有土語,與京中通用之官話自有不同,不得借彼黜此也。今日國語規定以北平為標準,旨亦與合,蓋歷經討論而決者。

    
近時學者中,先生傾服胡適之先生。適之亦極敬之,嘗為
述訂交緣起。翌年(民國:十年)撰《(小航文存)序》,复詳述其事云:
  •     去年九月,我來到北平,借住在大羊宜賓胡同任叔永家中。十月八日,有一位白頭老人來訪,我不在寓。他留下一大包文字,並寫了一張短條子留給我。我看了他的字條,才知道他是三十多年前的革新志士,官話字母的創始人王小航先生照。我久想見見這位老先生,想不到他先來看我了!第二天,我把他留下的文稿都讀完了,才又知道這位七十二歲的老新黨,在思想上,還是我的一個新同志。他在雜誌上見著梁漱溟先生和我辯論的文字。他對我表示同情,所以特來看我。我得著他的讚許,真是受寵若驚的了!第三天,我到水東草堂去看王先生,暢談了一次。我記得他很沉痛的說:“中國之大,竟尋不出幾個明白的人!可嘆!可嘆!”我回來想想,下面沒有普及教育,上面沒有高等教育,明白的人難道能從半空裡掉下來!然而平心說來,國中明白的人也並非完全沒有,只因為他們都太聰明了,都把利害看的太明白了,所以他們都不肯出頭來做傻子。說老實話,這個國家吃虧就在缺少一些敢說老實話的大傻子!王小航先生就是一個肯說老實話的傻子。他在《賢者之責》一篇的末段有這八個字:“朋友,朋友!說真的吧!”我去年十月讀了這八個字,精神受著很大的感動。這八個字可以代表王先生四十年來的精神,也可以代表王先生這四卷文存的精神。

適之先生與
談及先生時,並致慨於先生晚境之艱,謂國家與社會不應漠視。今先生逝矣,適之聞之,定亦悢然。先生為辛卯舉人,甲午與先從兄瑩甫同成進士,入翰林,(其為禮部主事,係由庶常散館。)於先世父子靜公為年家子。先從兄研甫藝甫暨家仲兄明甫均與稔交,而余則於民國二十年始相晤。民國十九年先生與適之先生晤談之後,訪適之談小說,因及拙著“隨筆”。適之謂王小航先生為戊戌新黨要人,撰有《方家園雜詠紀事》,言晚清舊聞,現居北平,可與一談,當與史料有裨,遂以先生寓址相告。家既與先生有舊,且曾共患難,惟素未識面,乃先致書道意。旋接先生復書如下:
    一士年兄大人:

得來示,欣喜無量!回憶三十餘年,雲卷風馳,子靜、研甫、瑩甫三公已為古人,而義甫、明甫亦無消息。弟年過七旬,每念故交,嘗抱邈若山河之憾。今者朵雲下降,臭味依然,亦云幸矣!惟弟風燭殘軀,每冬加迫。前兩冬皆危而獲全,及今冬耶和華氏特意為難,霜降未過,即交大寒,(耶氏亦學大革命!)令人萬不及防。以故弟覆喘咳嗽較往年加甚,且食量大減,兩膝以下無自溫之力,百藥無靈。每日惟有蹲坐乾熱炕之上,圍之以被,以盼延過​​三冬,始能自認為活人!倘蒙光降,必難招待。俟開杏花時,弟自往教場三條,泥首請罪,並以探聽義甫、明甫情況。專此鳴惑,虔請遲駕,即請仁安。 (倘適之先生移眷已來,弟亦不獲溫居。)

               年世弟小航拜上。十一,十三。

    
此三頁分七八次寫完,尚喘逆不已。



   
余复致書,言當俟明春造訪,先生高年,所居相距又較遠,不敢勞枉顧也。 (並告以先藝甫兄逝世已十年。)翌年春,適有冗務,尚未及謁先生,而先生扶病來訪,攜《方家園雜詠紀事》相贈,並以《小航文存》樣本(時全書鋟板尚未竣工)留閱。 (屬閱後轉送適之先生一覽。適之後為撰序,先生出示,甚欣然也。)蓋一見如平生歡,意至殷勤親厚。 (於先藝甫兄之逝,愴惋不置。後家仲兄偕
往訪,歡然握手道故。)其後造詣先生數次,動留話良久,而於先生之病,私為憂之,每別輒惘惘也。先生雖介然隱居,世多忘之,而極關心時事,悲憫之懷,不能自已。談至激昂處,音吐甚洪,猶想見英邁強毅之氣焉。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未已。”可謂先生詠矣!

   
余所見先生撰著,上舉二種外,有《三體石經時代辨誤》、《讀左隨筆》、《表章先正正論》(為古文尚書辯護),咸有精思,非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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