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18日 星期五

Chen Shou-yi 陳受頤, 1899-1978

1942/10/19 覆電威斯康辛大學校長,婉拒,並薦Chen Shouyi.....





中歐文化交流史事論叢出版社:台灣商務印書館 | 作者:陳受頤 著/“The Songs of the T’ang Dynasty”唐詩By Chen Shou-yi, “Chinese Literature: A Historical Introduction”陳受頤:《中國文學史概要》(暫譯)(台灣新月,1978)


 School of Educational Studies
 http://www.cgu.edu/pages/3284.asp




By Irene Eber
Chen Shou-Yi (Chen Shou-yi, 1899-1978) was born in Canton (Guangzhou) into a family noted for their scholarship and educational leadership. Instructed by a family tutor, his formal education began at the age of nine. At the age of twelve he became a student at Canton Christian College (later Lingnan University), from where he graduated in 1920. During his graduate study at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between 1925 and 1928, his interests in East-West cultural relations developed, for which his courses later at Pomona College were especially well known. After earning his Ph.D., he returned to Lingnan University and in 1930 joined the Beida faculty where he accepted the chairmanship of the history department. A sabbatical leave in 1936 brought Chen Shou-yi as visiting professor to Pomona College, but on his return to China the Sino-Japanese War had broken out in July 1937. Professor Chen first accepted an appointment at the University of Hawaii in 1937 and in 1941 came to Claremont where he taught at Pomona College until 1967 and at the Claremont Graduate School until 1955. Due to his enlightened leadership, his great erudition, and his scholarly reputation, both the undergraduate and graduate programs in Asian Studies developed rapidly in the post-World War II period at these institutions. Well known for his important work on East-West cultural relations, Chen Shou-yi is also credited with bringing a number of famous scholars to Claremont, among them Hu Shi and Daisetz T. Suzuki. In the growth and development of Asian Studies on the West Coast, the Claremont Colleges and Professor Chen occupy a leading place.

1977 or 1978?

陳受頤

(1899—1978):廣東番禺人。畢業於嶺南大學。 1925年留學美國芝加哥大學,獲比較文學哲學博士學位。歷任嶺南大學中文系教授兼系主任、北京大學史學系教授兼系主任、國立中央研究院院士、美國夏威夷州立大學東西文化研究所教授、加州蒲夢挪學院克拉爾蒙特研究院教授、斯坦福大學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訪問教授。曾獲美國谷根漢獎金,列入美國名人錄。著有《中國文學史略》(英文)等。嶺南文化從傳統向現代化轉變過程中,陳受頤是一個典型、也是一位標誌性人物。日前,記者在中山大學和廣東省社會科學院採訪了幾位研究近現代思想史的學者,他們認為:在1934年的廣州中西文化論爭中,陳受頤是陳序經等主張全盤西化論者的“後台老闆” ,對此派思想形成影響巨大。陳受頤在中國現代思想史上具有較高的地位,他是中國現代比較文化和中西文化交流史研究的先驅。
  
出身儒學世家,接受西方文化陳受頤於1899年出生於廣東省番禺縣一個世代書香家庭。其曾祖父是嶺南大儒陳澧,有著深厚的家學淵源,但他的學術素養和以後的治學方向卻完全是西化的,這又與他生活的時代及嶺南的學術文化氛圍有關。陳受頤的曾祖父陳澧為廣州學海堂長數十年,晚年又主講菊坡精舍,從學者甚眾。陳受頤的父親較為開明,曾將四子先後送入西化的嶺南小學讀書。陳受頤在嶺南讀完小學後,又繼續在該校接受中學和大學教育,他受到嚴格系統的英語基礎訓練,陳序經後來在其手抄稿《全盤西化論史略》中稱,陳受頤說、寫英文的水平“比一些美國教授好得多”。陳受頤大學期間皈依基督教,在中西文化的熏陶下,“不知不覺中而卻又自知自覺成為一個中西合璧的人物”,陳序經寫道:“他免不了有了折衷調和的趨向。”一直到出國留學前,他“對固有文化有過相當的留戀,相當的尊重”。  
1920年,陳受頤畢業於嶺南大學,並留校任教於中國文學系,4年後提升為副教授,成為當時國內大學中最年輕的教授之一。 1922年,陳受頤與梁宗岱、甘乃光、陳榮捷、葉啟芳、劉思慕等人共同創辦了廣州文化研究會,該會後來成為茅盾、鄭振鐸等領導的中國文學研究會廣州分會,是廣州最早的現代文學組織。 1925年,陳受頤赴美國留學,入讀著名的芝加哥大學,專攻比較文學。也是在這一年,廣州陳家的蘭甫故居失火,東塾書樓藏書付之一炬,此事於陳受頤一生具有像徵意義,他開始熱衷於西化文化,對傳統文化則採取保留和批判的態度。  
1928年,陳受頤以《18世紀中國對英國文化的影響》一文獲博士學位。陳受頤是陳序經就讀嶺南大學附中時結識的朋友,兩人誌趣相投,到美國後更是過從甚密。對美國的發展與中國的落後,兩個人感受同樣深刻,他們談論最多的是文化問題,當然也涉及到中西文化的比較,他們都認為“教育是文化的度量”。  
精研中西文化,終成一代名師陳受頤的博士論文在德國漢堡一著名學刊發表後,為他贏得了巨大的國際聲譽。 1929年,陳受頤從美國學成歸國後,繼續服務嶺南大學,擔任中國文學系教授兼主任。 《嶺南學報》正是陳受頤歸國後創辦的,它不久即成為華南地區具有領導性的學術季刊。該刊首期論文中即有陳受頤的《18世紀歐洲文學裡的趙氏孤兒》。1735年,法國著名文學家、思想家伏爾泰將《趙氏孤兒》翻譯成法文,取名《中國孤兒》,後來德國著名文學家哥德曾改編過該劇,英國人也改編此劇在倫敦上演。陳受頤認為,《趙氏孤兒》在歐洲的出現是比較文學重案,其五位改編者中有四位是歐洲文學的代表性人物,五齣戲劇的改編都有其特別的原因和動機。  
陳受頤後來又相繼發表了《魯賓孫的中國文化觀》、《〈好逑傳〉之最早的歐譯》及《18世紀歐洲之中國園林》等多篇論文,都是中國現代比較文學的代表性作品。狄福是17、18世紀英國的重要作家,其《魯賓孫漂流記》續篇有大量關於中國的記述和觀感,作者認為中國人驕傲而懶惰,只不過一幫乞丐和賤工而已。清末民初,林紓譯此書時曾對人言:“餘譯至此,憤極,欲碎裂其書,擲去筆硯矣。”陳受頤認為,狄福撰寫此書時,英國人對中國已有固定認識,此書作者是一商人,故以海軍強弱作為文化標準;他又是一名出版商,因此懂得利用文字的渲染博取讀者的注意。
  
從1931年至1937年,陳受頤在北京大學任教6年,除擔任歷史系主任主持系務外,他還講授“西洋中古史”、“文藝復興與宗教改革”、“歐洲十七世紀史”、 “中歐文化接觸史”等四門課程,每年輪流開設,規定學生必修或選修。 
 
抗戰報國無門,從此孤懸海外   
1936 年夏天起,陳受頤從北京大學休假一年,前往美國南加州波摩那大學任客座教授一學期,然後再到加州聖馬利諾的漢寧頓圖書館和華盛頓國會圖書館研究半年。盧溝橋事變發生不久,陳受頤夫婦從美國回國,北平已經被日本軍佔領,北大校園已成日軍營地,校方勸其延長休假時間,這樣陳受頤再回美國,接受了夏威夷大學的聘請*。陳受頤在夏威夷大學任教4年,當時他在嶺南大學的舊友陳榮捷教授也在夏威夷大學,他們共同創辦了該校東方研究所。後來因其夫人身體原因,陳受頤轉而接受南加州波摩那大學的聘書。波摩那是美國大學中最早設立亞洲課程的。陳受頤在該校任教26年,同時擔任克萊蒙特研究生院研究生導師。  

*hc按:從胡適之先生先生日記,可知胡適去美國當特使時,路經香港,陳受頤窮得很,胡適助他們到美國。
從陳受頤在夏威夷寫給胡適的幾封信,可知陳在夏威夷大學的教授生涯很受排擠,請胡適幫忙轉往美國的教職。

陳受頤在美國培養了大量研究中國文化的學人,陳受頤退休後仍照常到學校研究室工作。但他不幸一度遭遇車禍,康復後又患病,終致不起,於1977?年逝世。

Chen Shou Yi Chinese Literature Histor Hardcover

The Vision of China in the English Literature of the Seventeenth ...

books.google.com.tw/books?isbn=9622016081
Adrian Hsia - 1998 - ‎Literary Criticism
y Chen Shouyi (Ch'en Shou-yi) Thomas Percy and His Chinese Studies i To the student of the history of cultural intercourse between Europe and China during ...


陳受頤先生
後 世學人,知道陳受頤先生的已經寥若晨星。陳先生在芝加哥大學獲得比較文學博士以後歸國任教母校嶺南大學。不久因傅斯年先生和胡適之先生力邀北上,出任北京 大學歷史系主任。民國二十五年從北大休假,來美,在本校做訪問教授一年。平津陷落,倭炙囂張,終因國事不堪,滯留在美。後來正式接受本校教職,一九七七年 因病去世。身後所有藏書書信,悉數入藏本校圖書館。這兩年來,文字因緣,讀了不少陳先生往來書信和治學書籍,記之如下。
先 敘述陳先生身世。陳受頤先生系番禹陳氏,書香門第。其曾祖為陳沅,而非東塾先生陳灃。現有很多研究資料,誤以為陳受頤先生為陳灃之曾孫,實誤。陳受頤先生 讀【東塾先生年譜】時,裏面手註其世系,為陳沅之後。因此陳受頤先生自然是舊學功底深厚,加之英文也好,在芝加哥大學得了比較文學的博士,也算得上是民國 時期翹首的學貫中西的人物。陳先生對於中西方文化交流,尤其是文學史上的交流的研究頗為有趣,自然是有專業人士克紹其裘,在此不贅述。但就某之所見陳先生 書信來往,做一二交代,也算是為三十年代以後,學術界的交流保存一段史料。
陳 先生自芝加哥大學歸國任教后,大概是胡適之先生看中了其才學,向蔣夢麟校長推薦陳先生去北大任教。先開始是傅斯年先生幾次書信禮請,許諾月薪支六百大洋若 干,課時若干。似乎陳先生不為所動,三番五次下來,由蔣夢麟校長親自致信邀請,許諾以歷史系主任,主持系務和課程設置,再由傅斯年先生書信一封,交代庶務 若干,終於請得陳先生赴任。這其中,蔣夢麟先生八行箋,寫得恭敬有禮,行楷娟秀,可見是一八面玲瓏的君子。這些都是陳先生去北京就職前的大致信件。其中還 有南開校長張伯苓先生致的聘書一封,可惜南開窮,挖牆腳挖不過北大,終與名士失之交臂。另,何廉先生在其回憶錄里提到,在回中國的船上就接到南開的聘書, 想必當時南開作為私立學校,經費不足,大抵只要是海外歸來的俊秀之士,都廣發英雄帖,來與不來,願者上鉤。因為,雖則見到南開一廂情願的給陳先生發的聘 書,但不曾見陳先生在南開有任何授課的記錄。
陳 先生大部份的信件,皆是其在美國定居以後,國內抗戰基本勝利,得與海外聯絡方便之後,國內學者與其通信。其中有傅斯年先生數封,大都講述其興辦史語所的種 種計畫,亦有論述國事的,傅斯年當時就看出來,中國的未來不在他們那些讀書人的身上,而在那些苦難深重的民眾身上,言談之間,似乎有為讀書人汗顏之意。另 外有關於抗戰勝利后,設想如何開展史語所的工作,如何發展歷史學研究,并勸說陳先生到時候歸國執教云云。再有一封,則是打聽如何送其子出國讀書。最後一封 信便是傅斯年先生在台灣以後寫的了,時隔數年,大概說的都是中央研究院里的長長短短,在美國的院士如何通匪云云。再後來,傅大炮腦溢血,不治身亡。
陳 受頤先生這麼多書信中,最珍貴的是和胡適之先生的通信。從民國二十年在北大任教起,直至胡適之先生病逝在台灣,前後三十餘年。其中,有胡適之先生作為陳先 生和夫人李環才先生的證婚人如何安排婚禮,如何借小車子給新人,以張羅場面者。有殷殷切切為何炳棣安排工作者。(想不到不可一世的何先生也有博士畢業找不 到工作的經歷……冷笑。)有討論當時學界八卦者,有安排陳先生收羅文獻資料者。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封關於羅爾綱的短信,全信只寫到“讀羅爾綱的‘師門 辱教記’,不知道該怎麼辦。”。可見當時胡適之先生心中之苦悶。最後一封關於胡適之先生的文書,是胡適之先生遺孀江冬秀寫的一篇長文,并不注明寫給誰,大 概是自述,然後送給陳受頤先生作紀念吧。文章很長,字跡很潦草幼稚,和幼稚園的小孩子字跡一般,而且很多語法錯誤和別字。關鍵是信的內容,讓人啼笑皆非。 全文無非是在抱怨,自胡適之先生去世后,胡先生尸骨未寒,官太太們就如何不邀請她打麻將,如何不待見她,再就是咒怨時任台大校長的錢思亮和其太太,如何的 對付折磨她,如何的給她眼色,如何的不給她看護士,如何的不給她找新房子,颱風如何吹毀掉舊房子,錢氏一家如何想其速死之類云云。可見外表光鮮的胡適之先 生,一生是多么的苦悶無聊。
其 餘有姚從吾,林語堂,陳誠等等民國舊人的信。其中以林語堂的信僅次於胡適之先生的信為第二多。林語堂先生的信有英文,中文,無非就是問候陳先生的太太李環 才的病情之類和一些生活瑣碎,編書庶務,并無猛料。倒是姚從吾先生的信裏面,多有關於當時北大歷史系諸多八卦,有待進一步考證。還有一封大概是抗戰勝利以 後,從國內來美國訪學的某學者回信答謝陳先生時,透露出一個細節,就是說陳先生不似當時在哈佛的洪某先生那樣刁蠻自視甚高。可見洪煨蓮先生當年是不怎麼為 人所容的,或許其真的自視甚高,不鳥國內來的土鼈,也未曾可知。看來在哈佛東亞系的人向來有此傳統,後來楊聯陞先生之奚落趙儷生先生也是一脈相承了。
其 中最讓本人唏噓的一封信是時掌任西南聯大校務的梅貽琦校長寫的。大概事情是陳受頤先生在檀香山為西南聯大同學向華僑募捐了四百美金,電匯國內,因戰爭時 誤,加之國內通貨膨脹和匯價變化之迅速,到西南聯大校方取到這四百美金的時候,居然成了一巨款,因此為此專門成立基金會,向貧困學生發放補助。梅貽琦先生 用小楷寫的信,言辭懇切。當時國內學界之苦,可見一斑。四百美元,因戰爭時滯,居然成了巨款,可為一歎。
其 餘大都是五六十年代以後,史語所的後生輩們向陳老先生問安的信,或者是求陳先生幫忙的,按下不表。除了書信外,陳先生生前所讀之書,均藏在本校圖書館。其 中尤以納蘭性德一卷【飲水詞】,陳先生讀得最勤,批註最多,本人亦翻讀多遍,感慨良多。書信之外,還有胡適之先生,陳誠諸位的照片若干。還有陳先生為交涉 本校授予胡適之先生名譽博士的若干文件和學位證書影印本,其中陳先生推薦詞里寫到,胡適之先生是美國文化和教育督導最忠實pupil,不知是當時風氣,還 是陳先生自己這樣認為。不過倒也應了錢賓四先生的一句話,人家美國在夏威夷召開東亞研討會,日本人去講zen,印度人講瑜伽,我們中國派胡適之先生去,給 人家大講特講本體論,因此以為zen是日本的,而我們中國并沒有什麽兩樣于他們的東西了。又及,最近【讀書】上有一篇“古聞來學,未聞往教”的關於馬一浮 先生的文章,所以我向來鄙視海外漢學,不是沒有根據的。隔山打牛,談何容易。倒真如白先勇先生小說里所說的那樣了,寫的東西無非就是爲了混口飯吃,也就讀 博士的學生看看,不然堆在牆角,沒人翻的。
陳受頤先生學貫中西,且對於三十年代以後的中國學界有隔岸觀世的神州袖手人的交情。其與學界交流,尤其是胡適之,林語堂等人的交流持續三四十年之久,且現存本校圖書館的這些信件,均未曾公開發表,且待有識之士,以資考證。
前 文已對陳受頤先生之生平行狀、書信皆有述及,在此不贅述。陳受頤先生捐館以後,子嗣盡將陳先生平生所讀之書盡贈之本校東亞圖書部所藏。三十年來,問津者除 了在下,怕是微斯人,予誰與歸了吧。兩年來,某在書堆里,尋覓著陳先生的蹤跡,親炙筆記、做了個隔世知音。因緣如此,本人不得不把不才在書中和各種手稿中 所知的陳先生記錄下來,以資考證,也不辜負三十年前捐書人的好意。
       第一印象深的便是陳先生點讀納蘭性德的【飲水詞】,同治刻本,單本,可能是廣東書局所刊刻。襯頁皆是水紅粉宣,甚為可愛。全書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朱筆逐 一批註,可見陳先生讀【飲水詞】用功之深。某亦讀些詞,亦填些淫詞豔曲自娛。近來私癖大變,更偏重于南宋詞風,辭藻堆砌,所謂七尺樓臺者也。某年少時亦甚 癡迷【飲水詞】,然而所謂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這破頭兒幾字便是冷暖自知。一卷【飲水詞】,看官何必強做解人語。想來應是容若公子富貴閒人,韶華清切,亦不 過是滿韃子入關第三代,未沾惹多少明儒的酸腐氣,也少工巧之心,一變宋明以來的詞風,才有其難得的清婉。
      陳 先生是嶺南經學世家之後,雖則自小習西學。但庭訓目染,舊學根袛想來不至於不及格。陳先生在芝加哥大學拿了比較文學的博士,題目是研究十八世紀中國對於英 國文學的影響,讀來倒有趣。滿卷朱批,不知是陳先生何年所讀,讀時作何想。陳先生自民國二十四年來美,從此悵望長安日遠,不做歸期,雨余花外卻斜陽。想來 白頭翁、【飲水詞】、字字讀來皆是關情。朱批中不少考證文字,無奈課 業繁忙,只是匆匆覽過,並未記錄下來。其中一個細節,陳先生每于康熙年號旁注明公元若干若干年。想來是在國外讀書養成的習慣吧。其餘陳先生著力甚深的便是 【四庫全書提要·史部】。陳先生是史學家,主要研究中西交通史。未想于傳統史學亦用功如此,羞煞當世史林諸君。皇皇【四庫全書提要】,卷秩浩繁,某于洛城 兩年,亦將經部匆匆讀了一遍,蓋從余季豫先生讀書法爾。
       陳先生所遺之書裏面,有很多套【東塾讀書記】和陳灃先生著述。其中有一套【東塾讀書記】蟲蛀水漬,用當時舊報紙糊裱。隱約記得,陳先生有手記曰:此是東塾 舊居大火后僅存的菊坡精舍刻本【東塾讀書記】,從乃兄陳之邁先生處得到,因之寶貴非常。另有東塾弟子所撰【東塾年譜】,陳先生考訂世系,于每細處註釋詳 細。因陳先生系東塾先生侄曾孫,該書考訂筆記,對於東塾先生研究應當大有裨益。東塾學脈輾轉此地,本人雖知東塾先生學問非常,可惜學無餘力,未能細讀。
      另于【說文解字】中翻出粉箋一帖,朱筆書曰:“雛鳳清音。身受大慶,喜來如雲。”前一句已記不得了。看筆跡是陳先生所書,想來應是在美喜得貴子,撿翻【說文】,肇錫嘉名時候所書,隨意夾在【說文】裏面。再翻開時,人間已經幾度春秋。
       陳先生精通英、法、德文,研究十八世紀歐洲文學中的中國痕跡,研究康雍乾三朝東西方文化交通史,這個的確是很有趣的題目。讀其關於魯濱遜漂流記中對中國印 象分析便可窺一斑。然而近世學人,大都識見淺隘,難有能擔當此任者。人世間有多少的故舊材料等待著重新發現呀!陳先生著有英文中國文學史一本,當時學界期 許巨大。從陳先生遺留下來的和林語堂先生、蔣彝先生通信便知一二。在Pomona College任教的Allan Barr教授曾告之本人,當時林語堂有書評,說陳氏的書短期內是很難超越的,不過很快就被超越了。讀夏志清先生【歲除的憂傷】,亦對陳先生 此書頗多微詞,還以“江東步兵”的翻譯錯誤將陳先生的嶺南世家嘲笑一番,滬上小西仔的輕薄略顯一二。陳先生的書本人并不曾讀來,圖書館曾有一本陳先生簽名 本的出賣,才三塊,當時沒有買,認為英文寫的中國文學史讀來不過癮,現在後悔萬分。想來中國文學博大精深,一本英文著作,怎麼寫得清楚,學界微詞在所難 免。這也是夏志清先生慶倖自己做中國現代小說的原因吧。
      陳先生在來芝加哥大學讀博士之前,在嶺南大學任教。讀完博士后執教北大,擔任歷史系主任,因為長期不在國內,是一個淹沒在歷史中的重要人物。想來這些手稿、書信,三十年來,知見者甚稀。陳先生于北大歷史系,于嶺南學界,均意義重大,如若有彼君子將陳先生生平手稿,書信整理一番,也是功德,亦不辜負本人這一段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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