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問題是:它出自何處?
查胡著《白話文學史》,似乎只有:
......五世紀下半,譯事稍衰。.......只有永明十年492,求那毗地譯出《百句喻經》、《十二因緣》、 《須達長者經》,都是小品。.....求那毗地和「僧伽斯那」似乎不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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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筆下的白話佛經和中國文學[此博文包含圖片] (2013-09-29 13:19:42)
讀胡適的《白話文學史》,好看,有趣,一方面是由於白話本身的明白、曉暢、生動,另一方面則因為它的寫作者是通常把什麼都會做得很漂亮的胡適。
這部書與胡適的另外一部名著《中國哲學史大綱》同屬未完之作,僅以上卷傳世。
駱玉明先生評價這本書“是第一部具有現代學術眼光的中國文學史專著”,“論感覺之敏銳。面目之新穎”,都非之前的中國文學史可比。
而每個有心的讀者從一本書中尋找的恐怕都是更對他脾氣秉性胃口的精神養料吧,這也就是同一本好書在不同的人那裡會呈現出萬千氣象的原因。
胡適筆下的白話佛經和中國文學
對佛經頂禮膜拜的我從中找到的是佛經的翻譯對中國文學發生的重大影響,引述如下:
“中國古代的一點點樸素簡陋的宗教見了這個偉大富麗的宗教,真正是'小巫見大巫'了。幾百年之中,上自帝王公卿,學士文人,下至愚夫愚婦,都受這新來宗教的震盪與蠱惑;風氣之趨,佛教遂征服了全中國。”
“那些印度聖人絞起腦筋來,既不受空間的限制,又不受時間的限制,談世界則何止三千大千,談天則何止三十三天,談地獄則何止十層十八層,一切都是無邊無盡。所以這翻譯的事業足足經過一千年之久,也不知究竟翻了幾千部,幾萬卷……結果便是給中國文學史上開了無窮新意境,創了不少新文體,添了無數新材料”
(這裡得指出胡適先生的一個錯誤,“三十三天”並非指三十三層天,而是指須彌山頂的忉利天,屬於欲界的第六天,中央帝釋天,四面各有八天,加起來是三十三。有說法認為胡適之所以《中國哲學史大綱》只寫了上半卷乃因為佛學的修養不夠而實在寫不下去,看來也不無道理。)
為什麼佛經的翻譯不僅帶來了新意境和新材料,還創了新文體呢?胡適先生解說道:
“第一因為外國來的新材料裝不到那對仗駢偶的濫調裡去;第二因為主譯的都是外國人,不曾中那駢偶濫調的毒;第三因為最初助譯的很多是民間的信徒;第四因為宗教的經典重在傳真,重在正確,而不重在辭藻文采,重在讀者易解,而不重在古雅。”
試引三世紀時譯出的《法句經》中的幾段為例,可做佛經不加矯飾而自成文學的證明:
“夫士之生,斧在口中。所以斬身,由其惡言。《言語品》
弓工調角,水人調船,巧匠調木,智者調身。
譬如厚石,風不能移,智者意重,毀譽不傾。
譬如深淵,澄淨清明,慧人聞道,心淨歡然。
《明哲品》”
胡適先生個人最喜歡三世紀末法護所譯的《修行道地經》,我讀來也覺步步驚心、句句心動,故事講得好看至極,對修行的啟發也至極,但願近期可以另闢一篇專門講了給大家聽。
胡適筆下的白話佛經和中國文學
四世紀末五世紀初,譯經大師鳩摩羅什的出現意味著佛經的翻譯進入了成熟時期。羅什翻譯的最流行最富有影響的三部經要算《金剛經》、《法華經》和《維摩詰經》。 《維摩詰經》對中國文人士大夫的影響極大,以至於王維會以“摩詰”為自己的字。這是一部半戲劇半小說的作品,許多文人作詩會引用其中的典故,寺廟的繪畫往往用此書的故事作題目。後來竟被演為唱文,成為最大的故事詩。
我亦常勸那好舞文弄墨,自以為文學的博友不妨多讀讀《維摩詰經》,實在非同一般的高妙、生動、簡潔、有力。
《法華經》中的幾個譬喻一直想寫成專章,胡適先生說它們“可算是世界上最美的寓言,在中國文學上也曾發生不小的影響。”其實佛經中一直慣於大量使用譬喻,佛說,諸有智者,當以譬喻而得解。後來專門整理出一部《百喻經》,為魯迅先生所推崇,篇篇都是精妙、奇特的小品。
綜合譯經文學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影響,胡適先生總結為至少三項:
一,在中國文學最浮糜又最不自然的時期,在中國散文與韻文都走到駢偶濫套的路上的時期,佛教的譯經起來……宗教經典的尊嚴究竟提高了白話文體的地位,留下無數文學種子在唐以後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
二,佛教的文學最富於想像力,……對於那最缺乏想像力的中國古文學有很大的解放作用。我們差不多可以說,中國的浪漫主義的文學史印度的文學影響的產兒。
三,印度的文學往往注重形式上的佈局與結構。 ……這種懸空結構的文學體裁是古中國沒有的;它們的輸入,與後代彈詞、平話、小說、戲劇的發達都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佛經的散文與偈體夾雜並用,這也與後來的文學體裁有關係。
就引胡適先生書中的幾句詩僧王梵志的詩結束這篇文吧,文字般若中的實相般若,這世間哪裡還有比讀佛經,讀僧人詩更賞心悅目的事呢?
“他人騎大馬,我獨跨驢子。回顧擔柴漢,心下較些子。”
“世無百年人,強作千年調。打鐵作門限,鬼見拍手笑。”
“我見那漢死,肚裡熱如火。不是惜那漢,恐畏還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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