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7月3日 星期三

香香禮及續詩(楊步偉趙元任);百百歲;胡適 : 魯拜 ;朱徵

"新娘欠我香香錢" (胡適賀趙元任夫婦 1941)--- 2012年寫錯,應該是:

張華兄賜教:
 香香"錢"應是香香"禮"之誤,下半句才是加利錢:新娘欠我香香禮,記得還時加利錢」。
 原來,在一九二一年六月一日,趙、楊結婚當天下午,趙元任親自打電話邀約胡適、朱徵*到家裡來,主要是請他兩位簽字做證婚人。趙元任認為「香香禮」是外國人的Kiss the bride(吻新娘,西方婚禮的一種儀式),胡適當時沒有吻新娘,因此有「新娘欠我香香禮」之句。

*我2016年決定查一下"朱徵"---個別查,找不到,與"趙"查,原來是"楊步偉在醫院裡的女同事朱徵"。


賀李登輝先生90歲生日: 百百歲

"百百歲"為胡適用過 (賀太太生日)
台語中也通






 胡適 魯拜一首 (含版本異同)

魯拜集是英文翻譯界的第二盛世事
昨天蘇錦坤先生提省我它的版本異同 即台北晨鐘版選的是第一/二版的 而胡適用的是更後來的版本
Dear HC,

2011.12.4 <譯藝>提到胡適翻譯「魯拜集」

O love! Could you and I with Him conspire
To grasp this Sorry Scheme of Things entire,
Would we not shatter it to bits, and Then
Remould it nearer to the heart’s desire!


要是天公換了卿和我,該把這糊塗(後改糟糕) (最後改寒傖)世界一齊打破,

再團再煉再調和,

好依著你我的安排,

把這世界重新造過。

我手上的版本《狂酒歌》 1971年,晨鐘出版社

譯文為:

啊,我愛,難道我們不能與命運溝通,
將這不幸的世界緊握掌中;
難道我們不能把它粉碎擊破,
重新塑造接近心中渴望的一個?

http://yifertw.blogspot.com/2010/01/rubaiyat-of-omar-khayyam.html

發現英文原文不同(狂酒歌為波斯詩人 Omar Khayyam 奧馬 開儼 所作的阿拉伯文詩歌),英譯也有幾個版本,這也是校勘學(
Textual Criticism)的議題.

我手上的英文是

Ah, love! Could thou and I with Fate conspire
To grasp this Sorry Scheme of Things entire,
Would not we shatter it to bits, and Then
Remould it nearer to the heart’s desire!

Ken
***
讓我查一下

The Collaborative Rubaiyat

Comparing edi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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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nza 73 (1859)

Ah Love! could thou and I with Fate conspire
To grasp this sorry Scheme of Things entire,
Would not we shatter it to bitsand then
Re-mould it nearer to the Heart's Desire!

Stanza 108 (1868)

Ah Love! could thou and I with Fate conspire
To grasp this sorry Scheme of Things entire,
Would not we shatter it to bitsand then
Re-mould it nearer to the Heart's Desire!

Stanza 99 (1872)

Ah Love! could thou and I with Him conspire
To grasp this sorry Scheme of Things entire,
Would not we shatter it to bitsand then
Re-mould it nearer to the Heart's Desire!

Stanza 99 (1879)

Ah Love! could thou and I with Him conspire
To grasp this sorry Scheme of Things entire,
Would not we shatter it to bitsand then
Re-mould it nearer to the Heart's Desire!

Stanza 99 (1889)

Ah Love! could thou and I with Him conspire
To grasp this sorry Scheme of Things entire,
Would not we shatter it to bitsand then
Re-mould it nearer to the Heart's Desire!
***2011/12月/4
胡適在1942年2月17日給趙元任的信
我匆匆出門,作八千英里的旅行,── 他們叫做 Grand Circle Tour ──動機是加拿大政府要我在Vancouver 幫他們作一次 Victory Loan 的演說。但是我有近兩年,沒有到西岸了,所以借此到西岸各大城去一遭,到了洛杉磯,然後東歸
你的字典樣本,我竟沒能細讀。只好等我回去時再回信了。
在這裏我要請教你一件小事。我在二十年前曾翻譯波斯詩人Omar 「絕句」一章。當時本是「借他人的酒杯,澆自己的塊壘」,譯文雖然有人愛讀 ── 因為文章通順,音節響亮,── 但是很不正確。原文是:
O love! Could you and I with Him conspire
To grasp this Sorry Scheme of Things entire,
Would we not shatter it to bits, and Then
Remould it nearer to the heart’s desire!
我的舊譯文是:(胡頌平注:譯題《希望》,參閱民國八年二月二十八日條)
要是天公換了卿和我,
該把這糊塗(後改糟糕) (最後改寒傖)世界一齊打破,
再團再煉再調和,
好依著你我的安排,
把這世界重新造過
前些時,一天晚上睡不著,我把這首詩改翻了,開了電燈,記在一個本子上,才睡了。後來周鯁生看了這新譯本,說是比舊譯好得多了。我把這稿子抄給你看,請你不客氣的修改,請你注意修改兩方面:一是白話的文法和習慣(idiom) ,二是音節。還有第三方面,就是譯文的正確程度
倘使偺()倆能和老天爺打成一氣
好教偺抓住了這整個兒天和地,
偺可不先要打破了這不成樣子的東西,
再從頭改造翻新,好教偺()真個稱心如意
這時候翻譯「莪馬」當然還是「借他人的酒杯,澆自己的塊壘」呵
在改詩工作上,你府上還有卿和四位小姐,他們都能幫我改白話
適之 卅一、二、十七
因為寫這首詩的第一句,我想起三百年前一支地道的民歌,地道的老百姓的革命歌。這是我在一部清朝小說《豆棚閒話》裏發現的,據說是明末流寇時代最流行的一支民歌。我現在抄給你,盼望你能給他作個曲譜
老天爺你年紀大
耳又聾來眼又花,
你看不見人聽不見話
殺人放火的享盡榮華,
吃素看經的活活餓殺
老天爺你不會做天
你塌了罷
老天爺你不會做天
你塌了罷






1981年92歲的楊步偉去世,

丈夫趙元任痛哭流涕:

我再也沒有家回了!


如果這世界上有天生的「鬼才」,民國的趙元任必須榜上有名。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作為清代大詩人趙翼的后代,趙元任在中國近代學術界確實是獨領風騷的存在。

他是近代史上著名的語言學家、物理學家、哲學家、數學家,同時也是聞名遐邇的音樂家、翻譯家。他與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并稱「清華四教授」。

趙元任一生幽默多才,軼事很多,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則是他與楊步偉的傳奇婚戀。

在同時代的諸多才女美女中,楊步偉的資質不算出眾,她的形象不曾美到讓人念念不忘,她的才情在時過境遷后也沒有留下什麼回響,但是天才的趙元任卻獨在茫茫人海中選擇了她,這已足以佐證這個奇女子的不凡。


楊步偉出身皖南望族,生父是楊家長房,育有九個子女,楊步偉是最小的一個。由于二房無子,她一出生就被過繼給了叔父。

楊步偉從小與眾不同,根本不像個姑娘。叔父求子心切,索性就她當作男孩子來養,不僅許她不裹腳,還能穿男裝。生父生母的虧欠之情,加上養父養母的拳拳之愛,楊步偉從小就得到了全家人的寵溺。也正因如此,年幼早慧的她,在性格上也離經叛道。

父親說她書法不好,要她勤加練習,但她從不肯在習字上面下功夫。啟蒙老師說,孔子曰:「割不正不食」,小小年紀的她卻敢在飯桌上批評孔夫子浪費東西:「他只吃方塊肉,那誰吃他剩下的零零碎碎的邊邊呢?」

生活中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開明的成長環境,養成了楊步偉豪放不羈、敢說敢干的性格。

楊步偉16歲那年,隨著社會風氣初開,她被父親送到了南京旅行學堂讀書。在入學考試上,楊步偉同樣語不驚人死不休。當時的題目是「女子讀書之益」,她竟然寫道:「女子者,國之母也。」

雖說當時的封建統治大廈將傾,但是作為一介女流,楊步偉能夠出此豪言,確實讓人刮目相看。她的大膽豪放,同樣體現在對人生大事的把控上。


19歲那年,楊步偉自作主張退掉了父母從小為她與表弟定下的婚事。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沒有猶豫忸怩,也未曾求助于人,而是自己大大方方寫了一封退婚信,信中大意說:「我恐怕日后不能討公公婆婆歡心,反而讓家父家母沒有面子,不如趁現在退婚,省得將來雙方懊悔。」

對于這個主張,楊步偉很是得意,姑姑家收到信后卻大鬧了一場。生父氣得暴跳如雷,要求她在信中聲明今后不再嫁。

楊步偉斷然拒絕,她說:「那太可笑了。他也不見得為著和我退了婚將來就不娶,我何必白貼在里頭呢?」

不肯屈服的楊步偉最終在開明祖父的支持下成功退了婚,換回了自己的自由人生。從此,徹底自由的她在讀書、求學、創業的道路上可謂如虎添翼。

23歲那年,年紀輕輕的楊步偉就應邀出任「崇實女子學校」校長,在任期間,她因為以一己之力指揮平息了一場兵變,聲名鵲起。

再往后,她東渡日本學醫,成為中國第一位醫學女博士。

歸國以后,她和同學李貫中等人合伙在北京創立了中國第一家私立醫院「森仁醫院」,開創了女性醫院院長的先河。


隨著事業步入正軌,轉眼間楊步偉已經是個31歲的大齡女性。到了這個年紀,一心渴望做大事業的她早已做了獨身的打算。可偏偏留美歸來的趙元任闖進了她的生命。

兩人的相識沒有一見鐘情,卻戲劇十足。


那是1920年9月的一個晚上,趙元任剛剛開完國語課的一個會議,因為散會太晚,他回不了清華園,只好去表哥龐敦家借宿。楊步偉和李貫中恰好也在。因為楊步偉與龐敦是留日時期的同學,幾人經常一起小聚。

飯桌上,楊步偉和趙元任搭話:「你是學什麼的啊?」

趙元任坦誠地說:「學哲學的。」

沒想到楊步偉心直口快地說:「一個人好端端的,干嘛學哲學啊?」

趙元任尷尬得不知如何接話,桌上的人卻被逗得哈哈大笑。

楊步偉沒想到,自己無意的打趣,卻讓她從此住進了趙元任的心里。趙元任和楊步偉後來統共見了兩次,他卻被這個個性又新潮的女子深深吸引。特別是在聽說對方退婚、辦醫院的壯舉之后,趙元任對她更加欽佩。不知不覺中,他愛上了這個特立獨行的女子。為了能夠與她相見,趙元任想方設法地往森仁醫院跑。沒想到大大咧咧的楊步偉卻會錯了意,以為是趙元任和自己的合伙人看對了眼,相互屬意。

她也樂得成人之美,經常制造時機讓二人獨處。這讓趙元任急得不行,也逼得他不得不鼓起勇氣,提早表白。

「就那麼算了嗎?我是說咱們?」他焦急又不安地追問。

她這才知道,他每次來醫院,原來不為別人,是為自己!而折服趙元任的,竟是楊步偉與眾不同的「大丈夫」氣概。


一個是溫厚淳樸的謙謙君子,一個是雄偉果敢的女中豪杰,就這樣,兩個性格迥異的人相知相愛了。她們的個性天差地別,可是在思想上又是那麼不謀而合。

比如在結婚這件事上,趙元任有心破除「近年來新舊界中陋俗的虛文和無為的繁費的習氣」,楊步偉也豪氣干云地表示贊同:「結婚這個事只兩個人的關系最大,別人不過加入熱鬧而已。」後來,親友在兩人的結婚通知書上都看到了這樣的話:「在這封信未到之先,已經在1921年6月1日下午三點鐘,東經一百二十度平均太陽標準時,在北京自主結婚。」

胡適看不下去,主張要請兩個證婚人,貼四毛錢印花,這樁婚事才算合法。于是,他請了同學胡適,她請了同行朱徵。楊步偉又親自下廚做了四樣美味小菜,補貼了四角錢印花稅票,婚姻大事就此完成。

32歲的楊步偉嫁給了29歲的趙元任。婚后,楊步偉為趙元任接連生下了四個女兒。為了更好地照顧家庭,楊步偉不得不終止自己的醫療事業。可是風風火火的她卻不甘就這樣閑了下來。

趙元任在清華當教授期間,楊步偉就聯合幾位教授夫人在校外開了一間小飯館,趙元任也全力支持。

然而因為楊步偉性子豪爽,從來不計錢財得失,盡管飯館生意火爆,這筆買賣竟然只賠不賺。後來,隨著楊步偉把400元的本金盡數賠光,趙元任還寫了一副對子打趣妻子:「生意茂盛,本錢賠凈。」


在清華園里,趙元任和楊步偉是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兩人少有爭執,只因趙元任事事唯太太馬首是瞻。時間一長,也就傳出了趙元任「懼內」的名聲。

對此,他從不介懷,還幽默地回應:「與其說怕,不如說愛;愛有多深,怕就有多深。」楊步偉則說:「我在小家庭里有權,可是大事情還是我丈夫決定。」末了又補充一句:「只不過大事情很少就是了。」

夫唱婦隨,讓人莞爾。

趙元任與楊步偉相攜60年,恩愛如初,其中最寶貴的恩愛秘訣,莫過于相互理解,相互予以自由的空間。

趙元任生性敦厚,不慕名利,最不喜官場交際,楊步偉也心領神會。有一次,幾所大學同時找到她,希望她能規勸丈夫出任校長,楊步偉只撂下一句「我從來不讓他做行政事!」就讓眾人吃了閉門羹。

趙元任是公認的才子,在各個領域潛心鉆研,皆有造詣,因此他一直希望有個安靜的環境去做喜歡的事。可是戰火的硝煙很快打破這一切,對未來的惶惑迫使趙元任做出了去哈佛當講師的決定。楊步偉毅然支持。

可是真正到了美國后,搞學問的趙元任其實收入不高,而各方面的生活壓力卻不小。對此,趙元任非常幽默樂觀。沒有錢買傢俱,他說不怕,「只要有褥子就行,攤在哪兒都是一夜」。可是這樣的「窮樂觀」遠遠解決不了實際生活問題。對此,楊步偉沒有抱怨,也沒有把生活的壓力全部加注在丈夫身上。


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她不惜變賣了自己全部的貴重飾物。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她就去菜市場去撿人家丟棄的水果和菜葉。到後來,干脆挺著大肚子用分期付款買來的縫紉機做起了女工。

她把從國內帶去的襯裙,繡活兒全部做成了手袋,然后拿到美國太太的茶會上去賣。如此一來,楊步偉不僅解決了一家人的吃飯問題,還練就了又一手絕活,頗為得意。

講起這些,楊步偉樂呵呵地總結說:「不管是哪一國,嫁了一個教授,都是吃不飽餓不死的。」

楊步偉性格直爽,生性達觀。相夫教子之余,她很喜歡給自己找樂子。在美國期間,本著對烹飪的濃厚興趣,她不僅練就了一手好廚藝,還編了一本英文版的《中國烹飪》。

英文不好沒有關系,丈夫就是活字典啊。這本書出版后,在美國暢銷一時,備受鼓舞的楊步偉緊接著又出版了回憶錄《一個女人的自傳》《雜記趙家》,這讓趙元任對她也刮目相看、贊不絕口。在普通人的婚姻里,通常男女要有一個主外,一個主內,維持這桿婚姻天平的平衡。但是在趙元任與楊步偉攜手的六十年里,楊步偉不僅僅是趙元任的妻子,更是她的醫生和外交官。

打理丈夫生活之余,楊步偉還負責照料他的健康,為丈夫處理最不擅長的人際關系。趙元任為此常稱贊愛妻:「她既是我的內務部長,又是我的外交部長。」



在楊步偉的羽翼護佑下,趙元任在各個領域都有建樹,成為學貫中西的一代學術宗師,這些成就背后最大的功臣自然就是楊步偉。

1946年,在兩人的銀婚紀念日上,胡適還特意作了一首《賀銀婚》,稱贊二人的幸福甜蜜:「蜜蜜甜甜二十年,人人都說好姻緣。新娘欠我香香禮,記得還時要利錢。」

到了兩人金婚的時候,胡適已經作古,楊步偉步胡的詩韻,自題一詩:「爭爭吵吵五十年,人人反說好姻緣。元任欠我今生業,顛倒陰陽再團圓。」趙元任見狀也即興和詩:「陰陽顛倒又團圓,猶似當年蜜蜜甜。男女平權新世界,同偕造福為人間。」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是那樣相得益彰,心意相通,以至于這一世仿佛都不夠他們相愛了。

1981年,92歲的楊步偉突發心臟病,與世長辭。趙元任痛哭不止,他在寫給朋友的信中說:「一時精神混亂,借住小女如蘭處,暫不愿回伯克萊,今后再也不能說回家了。」

是啊,她在的時候,哪里都是家。她不在了,天下之大卻無家可歸。這樣的愛情又如何不讓人動容呢。

次年2月,已對人間無所眷戀的趙元任緊隨妻子而去。這一生,他把對愛情最好的詮釋,都留在了那首他,譜曲并流傳于世的《教我如何不想她》里:

天上飄著些微云。

地上吹著些微風

啊!微風吹動了我頭髮

教我如何不想她……


https://youtu.be/3JwIxFlPeuY?si=uoNIRgAzJnJKjYm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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