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9日 星期日

周保松: 自由比容忍重要--懷念高錕校長 (1993);謝冰瑩 (轉引自傅月庵):「打倒糊塗博士 」故事(1948)

  自由比容忍重要

--懷念高錕校長

周保松

高錕校長逝世後,我偶然在《壹週刊》網頁讀到一篇陳惜姿寫於1999年的高校長專訪,上面有一張一般讀者不會留意,但卻教我難以平靜的照片。

照片中的高校長,身穿深色西裝,雙手拿著一冊剛出版的《中大三十年》,眼睛卻盯著一位穿著黑色T恤的男同學遞過來的一隻吹漲了氣的透明避孕套,一臉尶尬。高校長身後不遠處,是面帶笑容的高太太黃美芸女士。高校長當時並沒有接過避孕套,不過如果他接過並打開的話,他將發現裡面裝著一張捲起的小紙,上面畫著一位象徵標準中大學生的卡通,旁邊還寫滿各種極盡挖苦嘲諷之能事的字句。以我理解,這些同學希望藉著他們的行動,刺激大家對大學教育有更深的反思。

相片攝於1993年11月13日下午四時多,地點是百萬大道,場景是中大建校三十周年開放日。高校長當天早上剛經歷完開幕致辭遭學生衝上台搶咪,下午便又若無其事地回到百萬大道參觀學生團體的攤位,結果再次受到同一批學生的抗議。相片所見,高校長身邊沒有任何保安,百萬大道陽光燦爛,人群熙來攘往,氣氛平和。

為什麼我那麼清楚?因為我當時就在相片旁邊,並將學生報剛剛出版的《中大三十年》遞給高校長。雖然已是二十五前的舊事,因為這張相片,高校長的音容身影,彷彿又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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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長走了,歷史又被重提。1993年,我讀大學三年級,是中大學生報校園版的記者兼編輯,因此見證了和高錕校長相關的兩件大事,即三月的港事顧問事件和十一月的開放日事件。由於年代久遠,今人對於事件發生的歷史脈絡,不甚了了也興趣不大,因此媒體在懷念高校長的時候,往往也就是大而化之地讚美高校長具有異於常人的涵養和氣量,卻甚少往前多問一句:高校長當年的應對和選擇,到底反映了怎樣的一種大學理念。

先說明一個事實。今天大家都在頌讚高校長,但當年高校長對開放日抗議學生不作任何處分的決定,在大學管理層和校友組織,幾乎得不到任何支持,甚至不少教師也認為他軟弱無能和治校無方,因此在他離任時對他評價甚低。

事情倘若發生在今天,我相信高校長承受的壓力一定會更大,得到的支持將更少。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在許多關心中大的人看來,高校長這樣是做錯了,他的寬容其實是縱容,而自由必須要有限度和底線。越過了底線,便不應該再忍,否則只會壞了大學聲譽,同時害了學生。

這類言論並非那麼難以理解。看看中大和各書院的校訓,「博文約禮」也好,「誠明」也好,「止於至善」也好,都是要求大學培養學生成為有德之人。學生離德,便須教;不教而縱,便是師之過。從傳統儒家教育的觀點看,自由不是教育的最高目標,做個有德有禮的人才是。更何況,自私一點想,這些學生也在當年三月大力反對高校長出任港事顧問,如果校長利用這個機會懲誡一下他們,外界肯定不會非議,說不定還能提升他的管治威信。

【廢人廢話】
那是民國37年的秋天,左傾學生受共匪的指使,在北平鬧得天翻地覆,常常開會遊行,喊出「反饑餓、反迫害」,要求「自由、民主」的口號,北大、清華、燕京的左派學生,更是越來越猖獗。有一天,我到北大去,看見學生佈告處,貼著一條「打倒糊塗博士」的標語,我問胡先生看到沒有,他笑笑說:「看到了!」
「你不生氣嗎?為什麼不撕掉它?」
「由他去!」胡先生回答我:「如果我糊塗,就真該打倒;不糊塗,他也打不倒我。」
這裡的「我」,是謝冰瑩教授,此事見他所寫的《作家印象記》。謝教授結論:「胡先生的話又幽默又有力!」30多年前初讀文章,我也這樣覺得;近日又讀,看到的卻是胡適先生的飽滿自信,若非對自己有十足自信,恐怕也幽默有力不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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